第二天早上，我被刺耳的电话**吵醒。

是林舒然打来的。

我没接，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昨晚我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她说的每一个字，和她在KTV那张刺眼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微信提示音响了。

她发来一条语音，语气很不耐烦：“陈默你什么意思？大清早发那种阴阳怪气的东西恶心谁呢？有病就去治！”

我没回复。

起床，洗漱，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吃完早餐，我拿出笔记本，翻到第二页。

晨光熹微照窗台，

老婆彻夜未回来。

浓妆艳抹为谁醉，

留下空房惹尘埃。

拍了照，像完成一个固定的仪式，再次发给了她。然后，我换上衣服，正常去公司上班。

我的世界，不会因为她的缺席而停止运转。

刚到办公室，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是她的闺蜜，李娜。

“陈默，你跟舒然怎么了？她昨晚哭了一宿，说你变了，变得不可理喻。”李娜的语气带着质问。

我冷笑一声：“她跟你说我变了？她没说她为什么彻夜不归吗？她没说她跟别的男人在KTV搂搂抱抱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李娜，你是她闺蜜，我不跟你吵。”我压着火气，“但你最好劝劝她，婚姻不是儿戏。如果她觉得我无趣，想去外面找有趣，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抽屉里，开始专心处理图纸。

工作能让我暂时忘记烦恼。那些复杂的结构，精密的计算，能让我的大脑高度集中，无暇去想那些糟心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重新拿起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林舒然和李娜的。微信里，林舒然发了上百条信息，从一开始的愤怒咒骂，到后来的质问，再到最后的服软。

“陈默，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那首诗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跟王浩只是朋友！你别无理取闹！”

王浩？我记住了这个名字。就是照片里那个花衬衫。

“我承认我昨晚话说得有点重，我跟你道歉。你别这样，我害怕。”

害怕？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没有回复她的任何一条消息。而是打开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一份豪华单人午餐。

吃完饭，午休时间，我拿出笔记本，继续我的“创作”。

正午骄阳金灿灿，

娇妻来电几十遍。

昨夜威风今何在？

早知如此悔当初。

拍完照，依旧是精准发送。然后，我趴在桌子上，安稳地睡了一个午觉。这是这几天来，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下午，设计院的王总把我叫到办公室。

“小陈啊，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王总五十多岁，是个很和善的小老头。

“没什么，王总。”我低着头。

“你别瞒我了。”王总叹了口气，“你爱人今天上午打电话到公司前台，问你是不是在正常上班。前台小姑娘跟我说了，说你爱人语气很着急，好像快哭了。”

我心里一动，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小陈，夫妻俩，床头吵架床位和。舒然那孩子我见过，是个好姑娘，就是年轻，有点爱玩。你多担待点，男人嘛，心胸要开阔。”王总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了，谢谢王总。”

从王总办公室出来，我心里五味杂陈。林舒然竟然会把电话打到公司来，这是我没想到的。她是真的慌了。

我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一半。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我们大学时经常去的一家旧书店。书店老板还认识我，笑着问我：“小陈，好久不来了。又来给你女朋友淘书？”

我笑了笑，算是默认。

在书店的角落里，我找到了几本泛黄的诗集。曾经，这些是我的精神食粮。后来，为了生活，它们都被束之高阁。

我买了一本泰戈尔的诗集，然后去超市买了菜。

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

林舒然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看样子是真的哭过。她换了一身素净的居家服，没了昨晚的盛气凌人，显得有些憔-悴和无助。

看到我回来，她立刻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没理她，自顾自地拎着菜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

她跟了进来，站在我身后，小声说：“陈默，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

我切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刀刃和砧板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我昨晚……是跟王浩他们一起唱歌了。但我们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聚会。那张照片是角度问题，他就是扶了我一下。”她急切地解释着。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哦’是什么意思？你相信我啊！”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关掉水龙头，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像，我也只是在写诗自娱自乐一样，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的平静，让她更加不安。

“你……你还在写？”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今天写的第三首诗，递到她面前。

她看着屏幕上的那几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把我也写进去了？”

“怎么，只许你在朋友圈呼吸新鲜空气，不许我在我的世界里记录生活点滴？”我反问。

晚饭，我做了三菜一汤。她几乎没动筷子，只是看着我。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然后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我拿出今天买的诗集，和我的笔记本，并排放在书桌上。

然后，我写下了今天的第四首诗。

书房灯火独自明，

娇妻垂泪盼君停。

游戏规则我来定，

看谁先喊暂停令。

发给她之后，我听到书房外传来一声压抑的哭声，然后是卧室门被摔上的巨响。

**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舒然，你不是嫌我无趣吗？现在，你觉得有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