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静的否认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刺穿了沈知夏心。

严屿森怎么能......怎么能否认得如此干脆？

当年为了娶她，他在训练间隙，一遍遍对着队友演练求婚词，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他那么坚定地牵着她的手，坚定的告诉所有人。

“我严屿森，这辈子就认准沈知夏。”

他们第一次一起出任务，他在大火肆虐后的废墟旁，紧紧抱住她。

“沈知夏，未来的路是未知的，但我身边的这个位置，是唯一确定的。”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并肩。”

言犹在耳，人已非昨。

客厅里，其乐融融的画面变得模糊而刺眼。

沈知夏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沈家。

既然沈语安还活着，她也没必要再放弃自己热爱的职业。

她去了消防队，提交了重返前线的申请。

提交完申请表，沈知夏才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沈家。

客厅中央。

严屿森正站在沈语安身后，半抱着沈语安。

在训练场上对器材使用，要求到严苛到近乎无情的他。

此刻正低着头，在沈语安耳边低声指导。

“对，这只手托住底部，另一只手握住喷管......别紧张，很简单的。”

说着，严屿森的大手覆在沈语安的手背上，引导着她按下压把。

“噗——”

一阵白色的干粉喷出，喷的家里到处都是。

“呀！屿森哥，真好玩！”沈语安兴奋地倒在严屿森怀里，柔软的发丝蹭过严屿森的下颌。

“原来灭火器跟玩具一样有趣，不像我想的那么可怕嘛。”

严屿森低笑。

非但没有纠正她用的“玩具”这两个词，反而略带宠溺地说：“熟悉了就好，有我在，不用怕。”

沈知夏浑身血液倒流，僵在门口。

那罐家用灭火器，是她之前担心父母家中消防安全，特意买回来。

刚被停职时。

她心有不甘，在家反复***材拆装时，想让他陪着模拟一下。

他却头也不抬地拒绝：“知夏，灭火器是救命的工具，不是用来消遣的。”

“你既然暂时离开前线，就更该保持敬畏，而不是把它当玩具。”

此刻。

那罐鲜红的灭火器，在沈知夏眼里，刺眼得像是对她过往信仰和爱情的无声嘲弄。

沈语安眼波流转，看到了门口脸色苍白的沈知夏。

她非但没有离开严屿森的怀抱，反而更贴近了些，语气天真又带着挑衅。

“姐姐，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啊？”

沈知夏浑身发颤，忍不住质问。

“之前绑架我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姐姐......什么绑架？”

沈语安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地往严屿森身边靠了靠。

“虽然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知夏！”严屿森打断她，眉头紧锁，“语安才刚回来，你别什么事情都往她身上赖！”

“给语安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沈知夏不敢置信。

沈语安连忙拉住严屿森的衣袖，轻轻摇晃：“屿森哥，别怪姐姐，是我的错......”

严屿森眼神瞬间软了下来：“这不是你的错。”

“你忍受了那么多痛苦活下来，已经很坚强了，污蔑你是她的不对，你想要什么，我补偿你。”

沈语安破涕为笑：“我......我想看烟花。你今晚不值班，陪我去放烟花好不好？”

“好。”严屿森几乎没犹豫，“我会亲自安排好场地。”

沈知夏听着，心口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

烟花？

以前她连节假***想点个蜡烛，都会被严屿森严词拒绝。

“知夏，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们是消防员，更要以身作则，防范未然！”

可现在......

沈知夏不想再看下去，转身想上楼。

“姐姐！”沈语安叫住她，眼神恳切：“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以前的事不提了，我们以后还是一家人，好吗？”

想起三年前那场大火，自己没能救下妹妹的遗憾。

沈知夏艰难地点了头。

到了烟花场地。

沈语安拿着几根仙女棒，怯生生地凑过来：“姐姐......我不敢点火，你能帮我吗？”

沈知夏只当她是真的对火有阴影，沉默地接过打火机。

“嗤——”仙女棒被点燃，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下一秒。

沈语安突然凄厉的尖叫：“好痛！姐姐你烫到我了！”

严屿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过来，一把将沈语安护在身后：“沈知夏！你明知道她怕火！”

“难道三年的教训还不够，你还想语安再死一次吗？！”

“我没有！她......”沈知夏试图解释。

“我亲眼看到的！”严屿森根本不容她说完，他打横抱起啜泣的沈语安，“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路过沈知夏时，丢给她一句冰冷彻骨的话：

“沈知夏，你连最基本的安全意识和同情心都没有，根本不配做一个消防员！”

严屿森抱着沈语安快步离去，留下沈知夏独自站在原地。

周围绚烂的烟火，在她眼中只剩下灰败的颜色。

曾经一起进消防队时，严屿森明明说过：“知夏，你的专业素质是第一，你就是天生的消防员，是能和我并肩的人。”

可现在，却是他亲口再次否定她......

原来人变了。

承诺，也就都不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