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那支检测笔的时候，小马的腿明显软了一下。

那东西像一支笔，顶端有两个金属探针。

“路**，您……”

“别紧张，”我安抚他，“就是个小工具，网上几十块钱包邮。”

我走到车头，示意李师傅把刹车油壶的盖子打开。

李师傅的手有点抖，拧了两下才拧开。

我把检测笔的探针**刹车油里。

笔杆上的指示灯，开始闪烁。

一秒后，绿灯亮了。

常亮，稳定，绿得发光。

检测笔的说明很简单：绿灯代表含水量低于1%，安全；黄灯代表1%2%，警告；红灯代表3%以上，必须更换。

“马师傅，你来看。”

我把检测笔举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颜色？”

他的脸，比那绿灯还绿。

“绿……绿色……”

“绿色代表什么，需要我教你吗？”

我的语气依然温柔，但车间里的气温，好像瞬间降了十几度。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

旁边的李师傅，已经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试图远离这个灾难现场。

我把检测笔收起来，用纸巾擦干净探针。

“看来，我的刹车系统，也很安全。”

我看着小马，一字一句地说。

“那么，我们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大项了。变速箱油。”

我一提到“变速箱油”，小马的身体就像触电一样，猛地一颤。

这是他报价单里，最贵的一个项目。

光材料费就要两千多。

“你刚刚说，我的变速箱油颜色很深，有很多杂质，对吗？”

“我……我……”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没关系，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看事实。”

我拍了拍“团子”的引擎盖。

“李师傅，麻烦一下，把油底壳的观察螺丝拧开，用烧杯接一点油出来，让我看看。”

李师傅求助似的看向小马。

小马的眼神一片死灰，根本给不了任何指示。

“快去啊。”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师傅推了李师傅一把，压低声音说，“还愣着干嘛，想死啊？”

李师傅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找工具。

很快，一杯暗红色的液体，被端到了我面前。

这就是从我车里放出来的变速箱油。

我没急着看。

而是从我的帆布包里，掏出了最后一件“法宝”。

我的手机。

我把手机靠在一个零件箱上立好，调整了一下角度。

确保能把我和那杯油，还有对面小马和李师傅的窘态，都拍进去。

然后，我按下了屏幕上的一个键。

小马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看到了我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一个直播间的界面。

左上角，是我的头像，“硬核路遥”。

右上角，是一个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

在线观看人数：87.6万。

屏幕下方，是像瀑布一样滚动的弹幕。

“**！路爷今天改拆4S店了？”

“前排围观！我就知道路爷的车保养一次，肯定有节目！”

“那个销售小哥的脸都白了，笑死我了。”

“快看那个老师傅，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

“路爷牛逼！随身带**检测工具，这才是硬核女人的浪漫！”

“兄弟们，录屏组准备！年度大戏要开始了！”

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个微笑，是我平时在视频开头，跟粉丝们打招呼的标志性表情。

“哈喽，大家好，我是路遥。”

“今天，我们来做一个现场评测。”

“评测项目就是：一家号称最专业、最透明的4S店，它的服务水准，到底怎么样。”

我说完，拿起那杯变速箱油。

对着镜头晃了晃。

“直播间的各位老铁，大家帮我看看。”

“这杯从我这台四万公里的车里放出来的变速箱油，颜色是正常的暗红色，清澈透亮，没有肉眼可见的杂质和乳化现象。”

“这说明什么？”

弹幕瞬间爆炸。

“说明变速箱工况完美！”

“说明这油再跑两万公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明这家4S店，黑得一批！”

“店名报一下！兄弟们准备组团去打卡了！”

我把手机拿起来，镜头对准了小马。

他此刻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震惊，恐惧，绝望，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乖乖女”，竟然是……

“马师傅，”我把镜头从他脸上移开，对准他胸前的工牌，给了个大大的特写。

“现在，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那张九千六百八十块的维修单，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你说的那些‘严重’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是存在于我的车上，还是……只存在于你的KPI里？”

我的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网络。

也像一把重锤，砸在了小马和这家4S店的声誉上。

“咕咚”一声。

小马的腿，终于撑不住了。

他一**，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