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是被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唤醒的，那股难闻的味道带着一抹绝望充斥着她的鼻尖。

“昕薇。”

察觉到身边的人醒过来之后，裴陌琰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带着一抹兴奋。

白昕薇躲开了那只想要轻抚自己脸颊的手，望着这个曾经无比深爱的男人，此时她只想逃离。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白昕薇轻轻开口说道。

察觉到她生了气，裴陌琰的脸上的温柔被伤感所替换，他默默地坐回了凳子上，言语中带着卑微的讨好。

“昕薇，对不起，我骗了你，如烟发烧生病了，她在这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的。”

“是啊，你欠她一条命，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

白昕薇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或许是为了让他打消疑虑，强撑着笑容补充了一句，“没有关系的，我不跟她争了。”

大约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回应，一时间也愣了愣。

“你真的不生气吗？那就好，我跟你保证......”

裴陌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谓保证已经廉价到一文不值。

白昕薇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地说了一句饿了，不留痕迹地打断了他举起准备发誓的手。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用这样的方式保证，可所谓的毒誓，从未应验过。

无法做到的承诺，为何总是要勉强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昕薇不止一次想要将身边的人支走，可都没有成功。

裴陌琰就像是忽然之间幻化成了一块黏人的狗皮膏药，时时刻刻地跟在她的身边。

端茶倒水，擦洗身子，体贴到成为医院住院部的一段佳话。

好在，当时她只是在山上摔晕了过去，被巡逻的人救下，并未有什么大问题。

也就不必在这样的氛围中备受煎熬。

出院那天，裴陌琰来得很晚，当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走到车边习惯性地准备拉开车门，却不想车门缓缓放下。

露出了林如烟那张青春靓丽的侧脸，此时白昕薇那原本还略有些温和的脸色，在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的人之后，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嫂子，我听陌琰哥说，你因为我的事受了伤，我想今天请你吃饭当作赔罪。”

林如烟故作乖巧的样子，让白昕薇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抽回。

心中的苦涩早已经被自嘲的可笑所代替。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向了副驾驶前的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牌子，牌子上的字晃了她的眼。

牌子上写着：乖乖女专坐。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映衬着她就像是个笑话。

或许是察觉到白昕薇脸上的不自然，裴陌琰赶紧从驾驶座上下来，很自然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昕薇，如烟说从来都没有坐过我车的副驾驶，所以她才想着坐前面的，你别生气，今天你就委屈一下坐后排好不好？”

“陌琰哥哥，你能帮我调一下座椅吗？我不会......”

还未等白昕薇开口回答，一边的林如烟却突然出声。

白昕薇看了眼前这个给林如烟调座位的男人一眼，尽可能地压制着自己不转身离开的冲动，默然上了车。

因为从来都没有坐过，所以这么自然地就成为她林如烟的所有物吗？

此时的场景，他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裴陌琰的发小不小心坐上了副驾驶，裴陌琰连车带人一并扔了出去。

他说，即便是男的也不行，那是她白昕薇的专属。

可现在呢？他不仅让林如烟坐在那里，还贴上了乖乖女专坐的告示牌。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是能若有若无地在林如烟的眼神之中看到一抹挑衅。

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养妹在那有说有笑。

或许是因为过于专注，裴陌琰压根就没有注意绿灯已经变红，迎面而来的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

裴陌琰的反应很快，向右猛打方向盘后，车直接撞上了护栏。

剧烈的冲击力之下，玻璃碎裂，划伤了白昕薇的脸颊，鲜血顺着她的额头落下。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车子在晃动，如果她没有猜错，此时，此时整个车尾正悬浮于悬崖之上。

大约是命不该绝，此时的车辆被一棵不大的树给拦下，可这棵树又能坚持多久？

“陌琰哥哥，我好害怕......”

林如烟挣扎了一番，下意识地想要下车，可车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晃动。

一时间，车内传来了一阵尖叫。

“昕薇，你等一下，我先把如烟带出去！”

裴陌琰直接无视掉眼神有些涣散的她，直接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你也看见了？你得死活，他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我！”

林如烟的声音很小，可却字字珠玑，杀人害命。

“我对你们的......不关心。”

白昕薇努力地在跟自己的意识拉扯，只要不昏睡过去，或许还能自救。

救援人员很快就到达了现场，在勘察了情况之后给出了一个结论。

同时救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行，先救如烟。”

裴陌琰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开口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