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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寒凉又多雨，十一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一步一叩首。

膝盖从刺痛，跪到发麻，再到毫无知觉。

身上的伤口裂开又结疤，她一声都没有吭，像最虔诚的信徒那样，跪完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再前面是滚水浴。

蒸腾热气铺面而来，汤泉中冒着咕噜咕噜的气泡，路过的鸟儿被热气拂过，摔落在汤泉中，吱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十一面不改色地褪去衣衫，赤身走进了汤泉。

还未养好的伤口沾到滚水，刺痛起来，长年暗卫生涯让她对疼痛的忍耐程度很高。

她咬着唇，忍受着滚水的洗礼。

九九八十一个时辰......

当主持拿着柳叶条在她发顶撒了两滴露水，告诉她已经洗去杀业时，她浑身已经没有好皮了。

十一养了好些天的伤，将将能走动后，便立刻回了燕王府。

她是来要身契的。

可这次她连周应棠的书房都进不去，门外换了新侍卫，他挡住十一：“王爷有要事相商，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这样的说辞能打发无知妇人，但打发不了十一。

她耳力很好。

能听见少嫣的声音，这段时间她对周应棠态度好了许多，不再冷若冰霜，也会软着嗓子说话。

“头发还没长出来，我不要这个时候和你出去秋狩，他们会笑你的～”

周应棠闷闷地笑：“谁敢笑本王？割了他的舌头。”

“那也不要～唔！！”

十一没有再听下去，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曾经她假扮青楼女去刺杀吏部尚书，周应棠很愤怒地用拇指在她唇瓣上***了许久，揉到她唇瓣发烫。

他咬了上去。

“十一，这里只有我能碰，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问：“那王爷呢？”

那时周应棠笑得荡漾，他轻轻地啄在十一唇角。

“嗯。”

“只有十一能碰本王，其他人杀无赦。”

短短三年，周应棠已经吻上了其他女人的唇了。

一瞬间。

十一觉得崩了很多年的弦断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蒙头睡了起来。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

醒来时发现头发被剃光了，她猛地坐起来，意识到不对劲，身为暗卫她一向比别人敏锐，怎么会有人趁她熟睡将她头发剃光，而她毫无知觉？

这或许是示警！

十一第一时间就去找周应棠禀报，但她没开口，就看到少嫣长发飘飘，张着双臂在太阳下转圈圈。

看到她，少嫣停了下来，“十一姑娘，虽然你从大昭寺回来了，但是业力还是没有清除，青丝是孽根之首，我帮你剃了。”

“望你日后好好改过，不要浪费我一番苦心。”

十一浑身都在发抖。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我没有答应剃，谁准的！”她健步冲上前，揪住少嫣的衣领，“是你！”

“还是他？”

少嫣吓得大哭：“我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一颗石子精准地弹到十一的手腕，十一下意识地松手，将少嫣甩在地上。

周应棠怜惜地抱起少嫣，他冷眼看着十一。

“是本王。”

“十一，你娘早死了，你八岁那年就卖给了王府，是本王的人，别说本王让人剃了你的头发，就是要你的命也该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下去领罚，今日之事我不想看到第二遍。”

十一怔怔地看着周应棠，看着这个她爱了许多年的男人。

她笑了，单膝跪下。

“三两银子的薄棺换了十一进府，现在十一愿用三百两赎身，请王爷——”

“归还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