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要不……我们先……”

张伟的声音低若蚊蚋，眼神躲闪，那未说完的话里充满了妥协和哀求，像一根烧红的铁刺，猛地扎进我的心头。

他想让我妥协。

他想让我签下那份卖身契。

就在他准备说出“签了吧”三个字的前一秒，我猛地抬起了手。

这个动作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瞬间阻止了张伟即将脱口而出的懦弱。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怒火，而是一种被最亲的人背叛后的彻骨冰寒。

我强忍着指尖的颤抖，将那份所谓的“协议”，一页一页，缓慢而又用力地，撕成了碎片。

纸屑纷飞，像一场迟来的葬礼，埋葬了我对这个小家庭最后的一丝温情。

我将那些碎片，狠狠地甩到李晴惊愕的脸上。

“李晴，你休想！”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我的养老金，是我的救命钱。一分钱，都不会再多给你！”

老伴惊讶地看着我，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重新泛起了泪光，但这一次，是震惊和支持。

李晴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强硬给震住了。

她愣了好几秒，美丽的脸庞因为震惊而扭曲，随后，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瞬间炸毛了。

“你个老不死的！”

她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到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

“你竟然敢撕我的协议！好，好得很！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所有伪装出来的知书达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张伟的面子上，你连进这个家门的资格都没有！一个退休老头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给钱是吧？行！那你们从今往后，也别想再见到你们的宝贝孙子！这套大平层，你们也别想踏进来一步！死都别想！”

我老伴吓得捂住了嘴，泪水涟涟，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张伟冲过去想拉住癫狂的李晴，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滚开！张伟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李晴双眼通红，状若疯魔，已经口不择言。

“你知道我们买这套房子有多不容易吗？啊？为了这房子，我把我爸妈那边的存款都掏空了！首付凑得紧紧巴巴，你一个糟老头子还在这给我拖后腿！你安的什么心！”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嘈杂的客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猛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那个关键词。

首付凑得紧紧巴巴？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为了买这套大平层，我半年前就把我和老伴一辈子的积蓄，凑了个整数，整整一百万，打给了儿子。

当时张伟告诉我，他自己工作这些年也攒了七八十万，加上我这一百万，首付绰绰有余。

可现在，李晴却说，她爸妈“掏空了存款”？

一个念头像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记得清清楚楚，李晴的父母，只是普通国企的工薪阶层，几年前就内退了，他们哪来的“存款”可以被“掏空”？

我的视线越过李晴，落在了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亲家公和亲家母身上。

他们两人脸色异常，眼神闪烁，拼命躲闪着我的目光，那副心虚的样子，像极了被戳穿谎言的小偷。

“等等！”

我突然开口，声音冷得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死死地盯着李晴，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

“你爸妈也掏空了存款？你们不是说首付主要是我们给的一百万，加上你们夫妻俩自己的积蓄吗？”

“那我们给的一百万，去哪儿了？”

我的心中疑云密布，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不仅仅是儿媳贪婪那么简单。

这背后，藏着一个我无法想象的巨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