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当然记得。

这套婚房，当初买的时候，陈阳为了表达爱意，力排众议，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当时她还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陈阳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可现在，这却成了她最心虚的地方。

“写了我的名字又怎么样？”柳如烟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喊道，“这是我们的婚后共同财产！你休想一个人独吞！”

她显然是慌了，连基本的法律常识都忘了。

陈阳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曾经那么爱这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

可她，却把他的爱当成了可以随意挥霍和践踏的资本。

“柳如烟，你不用跟我吼。”

陈阳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房子是你的，我没想过要。车子当初买的时候，也登记在你的名下，同样是你的。”

“至于存款，我所有的工资卡都在你那里，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多少钱，我甚至都不知道。”

“我今天回来，只是想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他不再看柳如烟，弯腰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东西。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收拾一段已经死去的过往。

柳如烟彻底愣住了。

她预想过陈阳会愤怒，会争吵，会为了财产和她撕破脸。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无数套说辞来对付他。

但她万万没想到，陈阳竟然会如此平静。

平静地放弃了一切。

房子，车子，存款……那可是他奋斗了将近十年的全部心血啊！

他就这么……不要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柳如烟的心。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她一直以为，陈阳爱她爱得死心塌地，离不开她。

她以为，只要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陈阳就会无条件地妥协。

她以为，用财产可以把他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

可现在，他云淡风轻地就要走，仿佛那些她引以为傲的***，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不，不行！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如果陈阳走了，张昊的工作怎么办？

如果陈阳走了，谁来赚钱给她买名牌包？谁来负担她高昂的消费？

“陈阳！你站住！”

柳如烟冲上去，从背后死死抱住陈阳。

“我不准你走！我不离婚！”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这和刚才在公司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判若两人。

陈阳的身体僵了一下。

若是放在以前，只要柳如烟一哭，他就会心软，会立刻回头抱着她，哄着她。

可现在，他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他最需要她维护尊严的时候，她递上的是一根狗骨头。

现在，他决定放手了，她却又来假惺惺地挽留。

“放手。”

陈阳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不放！我不放！”柳如烟把头埋在他的后背，哭得更大声了，“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刚才是被气昏了头，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们不离婚，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逼你让张昊进项目组了。”

她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求饶。

陈阳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任由她抱着，哭着。

柳如烟见他没有推开自己，以为有了希望，哭得更加梨花带雨。

“老公，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不会真的不要我的，对不对？”

“都是张昊，是他怂恿我的！我回去就骂他！我再也不跟他来往了！”

为了挽回陈阳，她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到了张昊身上。

听到张昊的名字，陈阳的眼神冷了冷。

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了柳如烟紧紧环绕在他腰间的手指。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柳如烟的手被彻底掰开，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阳。

陈阳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如烟，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表演吧。”

“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在你拿出那根狗骨头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柳如烟的心，被那冰冷的目光刺得生疼。

“不……不是的……”她慌乱地摇头，“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错的不是逼我。”陈阳打断了她的话，“你错的是，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在你心里，我可能还不如张昊那个废物重要。”

“我累了，柳如烟。这三年的婚姻，我像个小丑一样，拼命地讨好你，满足你和你家人的所有要求，我以为这样就能换来你的真心。”

“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

“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

说完，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要上楼。

“陈阳！”

柳如烟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扑上来，张开双臂拦住了楼道。

“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指着旁边的窗户，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决绝。

陈阳的脚步停住了。

他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用生命来威胁他的女人。

他知道，柳如烟说到做到。

她就是这种极端自私的性格，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陈阳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和这样的女人纠缠，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泥潭，只会越陷越深。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柳如烟的手机。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丈母娘尖锐的声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陈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烟！你和陈阳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告诉你，你别怕他！我们老柳家的人，不能被这么欺负！”

“还有，你那个竹马张昊，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陈阳给他安排了没有？你可得抓紧点，别让张昊等急了！”

丈母娘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

陈阳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看，这就是她的家人。

不问青红皂白，永远只向着她，向着那个外人。

柳如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阳，压低了声音。

“妈，你别说了，我……我正在处理。”

“处理什么？有什么好处理的？陈阳那个窝囊废，你还拿捏不住他？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是办不好，就别回这个家了！”

丈母娘说完，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柳如烟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刚刚才对陈阳信誓旦旦地说，要跟张昊断绝来往。

结果转眼间，就被自己的亲妈打了脸。

气氛，尴尬到了冰点。

陈阳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摇了摇头，绕过呆立在原地的柳如烟，径直上了楼。

这一次，柳如烟没有再拦他。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阻拦了。

陈阳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大部分的东西，都留在了这个他曾经用心经营的家里。

他拉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柳如烟还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看到陈阳真的要走，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冲了上来。

“陈阳，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陈阳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绝情？”

“柳如烟，你当着我所有下属的面，逼我学狗叫，逼我叼骨头爬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自己，绝不绝情？”

“你为了一个废物，践踏我的尊严，毁掉我的事业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自己，绝不绝情？”

“现在，你跟我谈绝情？”

陈阳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柳如烟的心上。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苍白如纸。

“我……”

她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阳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废话。

他拉着行李箱，从她身边走过。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柳如烟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陈阳，”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算我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只要你不走，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哪怕……哪怕你让我像你今天一样，我也愿意。”

她的话，让陈阳的脚步再次停住。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女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柳如烟以为他心软了，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然后，他缓缓地开口了。

“好啊。”

柳如烟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你现在，去把楼下垃圾桶里那根断掉的狗骨头捡回来。”

“然后，学狗叫三声。”

“我就考虑，不离婚。”

陈阳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一个惊雷，在柳如烟的耳边炸响。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