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劲松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在他看来，师尊这句话，是**裸的挑衅。

一个看起来毫无修为的凡人女子，敢这么对天剑门的少主说话。

简直是找死。

他冷哼一声。

“仙子既然不愿配合，那就休怪柳某得罪了。”

“我等今日前来，是为求取谷中至宝‘乾坤鉴’。”

“此宝关系天下安危，还请前辈看在苍生的份上，将其交出。”

“我天剑门，必有重谢。”

他嘴上说着“前辈”，眼睛里的轻蔑都快溢出来了。

显然，他认定师尊是在装神弄鬼。

师尊掏了掏耳朵，一脸茫然。

“乾坤鉴？”

“什么玩意儿？”

“没听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师尊这个人，有个毛病。

她记性不好。

尤其是对自己那些破烂玩意儿的名字。

她那堆东西，今天叫“烧火棍”，明天可能就叫“掏耳勺”。

谁知道哪个是“乾坤鉴”。

那个跟班又跳了出来。

“还在装蒜！”

“我们已经查得清清楚楚，百年前，‘乾坤鉴’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不归谷！”

“此乃上古神器，能推演天机，预测大劫。有德者居之。”

“岂容你这无名小辈私藏！”

这家伙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好像那宝贝已经是他家的一样。

师尊被他吵得脑仁疼。

她叹了口气，扭头问我。

“小晓，我有什么东西是叫这个名字的吗？”

我冷汗都下来了。

我哪知道啊。

您老的宝贝，不是用来垫桌脚，就是用来压泡菜坛子。

鬼知道哪个是乾坤鉴。

我只能硬着头皮回忆。

“师尊，您……您那块用来磨指甲的石头，是不是有点像镜子？”

师尊想了想。

“哦，那块啊。”

“前天嫌它太亮，晃眼睛，扔后山喂兔子了。”

“噗。”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扔了？

喂兔子？

上古神器，您就这么给处理了？

柳劲松和他那帮手下，显然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一个个脸都绿了。

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师裸的戏耍和羞辱。

柳劲松气得发笑。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往前一步，金丹期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

整个山谷的空气都凝固了。

飞鸟坠地，草木俯首。

他以为，师尊会吓得跪地求饶。

然而，师尊只是伸了个懒腰。

那股能把我压成肉泥的威压，吹到她身上。

连她的衣角都没吹起来。

她拍了拍嘴，又打了个哈欠。

“你们这些人，好奇怪。”

“想要别人的东西，不好好说话，非要大吼大叫。”

“是觉得谁声音大，谁就有理吗？”

柳劲松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一个凡人，不可能在他的威压下如此轻松写意。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

师尊没理他。

她低头看了看我。

“小晓，膝盖疼不疼？”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还跪在地上呢。

被他那一下压的，膝盖跟碎了似的。

我咬着牙，摇了摇头。

“不……不疼。”

师尊伸出一根手指，在我膝盖上轻轻点了一下。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

所有的疼痛和压力，都消失了。

我感觉自己又能一口气跑十里地。

我激动地看着师尊。

师尊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柳劲松。

“我的人，你也敢动？”

那眼神，很平静。

没有杀气，没有愤怒。

就像……一个人在看一只不小心爬到饭碗里的蚂蚁。

思考着是该用手指把它碾死，还是直接吹走。

柳劲松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但他身为天剑门少主的骄傲，让他不能退缩。

他强撑着说。

“前辈，我敬你是前辈，才以礼相待。”

“但‘乾坤鉴’事关重大，我等势在必行。”

“你若执意不交，便是与天下正道为敌！”

他又开始扯大旗了。

动不动就是“天下苍生”、“正道大义”。

好像不听他的，就是千古罪人。

师尊终于笑了。

她很少笑。

一笑起来，特别好看。

但也特别危险。

“与天下正道为敌？”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她向前走了一步。

就一步。

柳劲松和他身后十几个人，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三步。

脸上全是骇然。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退。

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的反应。

师尊走到他们面前，停下。

个子比柳劲松还矮了半头。

气势却像是俯瞰众生的神祇。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柳劲松那把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剑上。

“你们的道理，太吵了。”

“我呢，也跟你们讲个道理。”

“我的道理很简单。”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脆响。

柳劲松那把削铁如泥的法宝长剑。

从中断成了两截。

切口光滑如镜。

柳劲松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断剑。

整个人都傻了。

师尊收回手指，吹了口气，好像上面沾了什么灰尘。

她抬起头，看着面无人色的柳劲松，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我的道理就是。”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这个道理，你们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