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靳砚！”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喊，“林娆家……林娆家出事了！她说……说股票……跌停了……她爸……她爸被带走了？是不是真的？这报纸上……报纸上写了什么？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她语无伦次，手指胡乱地指着报纸上那醒目的标题，指甲划过纸张，发出刺啦的声响。

我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冷漠地看着她失态的样子，任由她抓着报纸，任由她指甲的刮擦声**着耳膜。她的恐慌，她的眼泪，她此刻的狼狈不堪，像一场蹩脚的戏剧，在我眼前上演。

“报纸上写的很清楚。”我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天气报告，“林氏集团涉嫌财务造假、违规融资，资金链断裂，多个项目停工，债权人围堵总部。股价连续十个交易日跌停，市值蒸发超过百分之八十。**和经侦部门已经介入调查。林国栋作为实际控制人，今天上午被依法传唤配合调查。”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苏晚的心上。

她抓着报纸的手颓然松开，身体晃了晃，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坐在地毯上。昂贵的真丝睡袍皱成一团，沾上了她刚才打翻在茶几上的半杯水渍。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我，眼神空洞，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三个月的男人。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浅色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怎么会……这么突然……娆娆她……她爸……”

“突然吗？”我微微俯身，靠近她，目光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直直地刺入她混乱的眼底，“晚晚，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崩塌。每一场看似突如其来的灾难，背后都埋着早已腐朽的引线。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被什么人，轻轻点燃。”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苏晚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我的话刺醒。她眼中的茫然被一种更深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所取代。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可怕的念头似乎在她混乱的脑海中成形。

“你……靳砚……”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我，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是你……是不是你？！林娆刚才在电话里……她让我求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点残存的、摇摇欲坠的侥幸，在我沉默的注视下，一点点碎裂成齑粉。

我的沉默，就是最锋利的答案。

“为什么？！”苏晚像是被这个无声的答案彻底击垮，爆发出凄厉的哭喊，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又跌坐回去，只能徒劳地用手捶打着地毯，“为什么啊靳砚？！林娆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家……她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狠？！你这是要逼死他们全家啊！”

“最好的朋友？”我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的嘲讽浓得化不开。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晚晚，你这位‘最好的朋友’，在新婚之夜，怂恿你玩脱衣骰子，带头起哄让你一件衣服十万地押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在把你当成朋友，还是当成一件可以供人取乐、待价而沽的商品？”

苏晚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震惊和某种迟来的、巨大的羞耻感而剧烈收缩。新婚夜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伴随着我冰冷的话语，如同最清晰的噩梦，瞬间将她淹没。

“我……”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流淌。

“至于为什么……”我转过身，不再看她那张涕泪横流的脸，走向落地窗。窗外，城市的天空阴沉沉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的话音未落，苏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张明远。

那个心外科的医生伴郎。

苏晚像是被烫到一样，惊恐地看着那不断震动的手机，又猛地抬头看向我挺拔而冰冷的背影，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种比听到林家噩耗时更深的、灭顶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手机执着地震动着，嗡嗡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催命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