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玥专门提了“协议还没到期”，顾然自然听得懂。

意思很明显，必须继续遵守协议，不能做出违背协议的事情。

不仅仅是昨天失联的情况不允许再发生，其他协议条款仍要继续遵守。

沈清玥一走，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顾然一个人，他坐下开始吃早餐，眼睛有些无神。

顾然还是不明白，明明自己饮食规律、不抽烟不喝酒、没有暴饮暴食、高盐高脂，为什么还会得胃癌？

老天就这么喜欢自己么，非得逮着他这个烂苹果啃。

但纠结这个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协议没到期，生活还得继续。

沈清玥的话像是喂顾然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像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

不会提前结束协议，意味着他还有很大的机会拿到尾款。

但从前阵子开始，沈清玥的脾气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顾然不清楚以自己这副残破的身体，还能在沈清玥的眼皮子底下伪装多久。

一旦暴露，沈清玥恐怕会第一时间解除协议吧。

顾然并不觉得沈清玥会看在自己患病的份上，大发慈悲直接付清尾款，还另外给一大笔钱。

后者一向公事公办，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喊“沈总”。

顾然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沈清玥更看重事业的女人了。

不过若非如此，恐怕沈清玥也无法将沈氏集团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但就算沈清玥身价暴涨十倍，高达千亿，也不会白送他钱。

对于这一点，顾然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他还算了解沈清玥。

只可惜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顾然拿起自己那份早餐，机械的塞进嘴里，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不管怎么样，一日三餐还得吃，不然哪能多撑三个月。

忽然，门**响起。

顾然以为是沈清玥忘了什么东西，连忙放下吐司，匆匆走到门后，拉开了大门。

但门外不是沈清玥，而是一张英俊儒雅、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李楚生。

顾然的心猛地一沉，心想李楚生怎么直接找上门了。

沈清玥不是刚走吗？

难道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还是......

顾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你是顾然吧？打扰了，我是李楚生，清玥的朋友，昨天刚回国。

想来拜访她，跟她一起出门，转一转。不过我没打通她电话，她在吗？”

李楚生温和的笑了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眼神却像精密仪器般快速扫过顾然的脸庞、穿着，以及他身后的客厅。

顾然看着言行得体的李楚生，恍然这才是沈清玥心中的白月光，也是他这个替身存在的原罪。

“她刚走不久，去公司了。”

“这样啊，真不巧。我能进来喝杯茶吗？今天怪冷的。”

顾然犹豫了下，侧过身，“请进。”

“谢谢。”

李楚生微微一笑，步态从容地走进客厅。

“咦，这个沙发怎么在这？”

顾然一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去年米兰家具展上的新款，我记得清玥一眼就相中了，说它的设计感和舒适度完美平衡，没想到她真搬回来了。”

李楚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特意说给顾然听的，语气带着一种分享共同回忆的亲昵。

情商并不低的顾然瞬间明白李楚生来干嘛的了。

下马威，宣示**。

但其实真不用这样。

顾然察觉到李楚生眼底和沈清玥如出一辙的审视目光，觉得两人还挺配的。

不过沈清玥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至少让人舒服点。

顾然知道沙发价值不菲，但并不知道还有个这么“感人”的故事。

“沈总的眼光一向很好，坐感确实挺舒服的。”

李楚生眼睛一眯，他感觉顾然似乎在用同样的方式反击。

说的好像是自己家一样，天天坐。

不过好像还真是，沈清玥下班后，没准真会和顾然在沙发上做一会。

顾然像是没注意到李楚生眼底闪过的不悦，像招呼客人似的礼貌问道，“李先生喝什么茶？”

“上次我送了沈清玥一盒金骏眉，还有吗？”

“金骏眉有好几盒，不知道李先生说的是哪一盒？”

顾然脸色平静地从柜子里拿出三盒金骏眉，装作没听懂李楚生的话外之意。

他其实很想跟李楚生说，他对沈清玥真没想法，不用拐弯抹角提醒他。

又是沙发，又是茶叶，累不累。

虽然沈清玥长相倾国倾城，身材姣好，可他早就祛魅了。

天天在一起，就是再漂亮，也都看腻了。

况且他是真的不喜欢沈清玥过于强势的性格，那种习惯掌控一切的态度，实在很难让他喜欢的起来。

这些话，顾然不会说出口，毕竟喜欢沈清玥的人估计能绕外滩一圈。

哪怕结了婚，有他这张挡箭牌，打沈清玥主意的人反而更多了。

而且顾然有自知之明，他和沈清玥同住一套别墅，却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李楚生和沈清玥更相配。

不过李楚生这么上门给下马威，还真是不把他这个沈清玥的“丈夫”放在眼里啊。

顾然心里微微有点不爽，茶叶说完，待会是不是要说沈清玥穿的衣服了？

要是他说沈清玥的各式睡衣，他都看过，那李楚生不是炸了？

但顾然没想到李楚生居然挑出唯一那盒他知道从哪来的茶叶。

“就这盒，她还没开封过吗？原来一直存着啊。”

顾然眼神有些怪异，他对这盒茶叶有印象，是老周拿来从公司搬回来的，一起的拿回来的还有不少其他茶叶。

都是些客人送的，放在家里也是图个方便，有时出门拜访客户，直接从家里拿。

最顶级的茶叶都放在楼上的储物间，不过顾然可以确定楼上没有金骏眉。

所以要么李楚生撒谎了，随便指的。

要么这盒茶叶真是李楚生送的，但沈清玥根本不重视，不存在什么一直保存，舍不得喝的说法。

顾然对沈清玥的生活习惯一清二楚。

沈清玥根本不喜欢喝茶，只喜欢喝咖啡，早上起来一定要喝一杯。

为此，沈清玥还专门找了咖啡师教他拉花，学着怎么手冲咖啡，分辨各个产地不同的咖啡豆。

说句不谦虚的话，顾然相信自己要是去参加比赛，至少能拿个奖回来，咖啡师证更是手到擒来。

早上沈清玥自己冲咖啡，是因为肚子里的气还没消下去，不然肯定让他帮忙冲咖啡。

顾然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两人的感情似乎没有那么好。

而且李楚生好像有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