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芙芙啊，奶奶知道啦，奶奶在湖畔花园等你哦！”

“嗯嗯，不见不散！”

这个慈祥怜爱的声音，就算我死了也依然认得——是奶奶！

奶奶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无条件相信我疼爱我的人。

她会擦去我脸上的泪，会轻揉我身上的伤。

她为了我，三番五次强势的要求爸爸把姜媛媛送走。

可爸爸明面上答应了她，背后却指责我爱打小报告。

我顿感鼻头一酸，流不出来的眼泪堵在心里发烫。

姜媛媛放出的录音里，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我。

我死那日，曾约了奶奶一起去湖畔花园看荷花。

“奶奶被人骗到郊外，抢走了所有值钱的物品，连账户里的钱都被转走了，她是在回家的路上车祸去世的！”

“姜芙，奶奶生前最后一个电话，就是你打的！密码，也只有你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贪得无厌，拿了三百万还不够吗？”

爸爸听见奶奶的声音，转身过去抹泪。

妈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宾客们楞在原地，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记者们将眼神从相机前移开，直勾勾的盯着我。

“媛媛...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们...”

爸爸声音哽咽，早已经哭红了眼睛。

姜媛媛落下一滴泪，故意撇了我一眼：

“我之前不说，是怕你们会迁怒姐姐...”

“但以后，我不会再心软了！”

纪炎心疼摸了摸姜媛媛的头发，将她揽入怀中安慰。

“没事了，都过去了，姜芙这个畜生一定会遭报应的！”

奶奶是因我而死，她在我死的那天就没了！

她还没有等到我陪她去天山看雪，还没有等到我种的梨树开花结果...

奶奶的笑颜和声音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终在脑海里消失的那一刻。

我忽然失去支撑，扑倒在地上。

灵魂像是被人一点点撕成碎片一般，痛得发颤。

低头透过人群的缝隙，我才发现全家福早被换成了姜媛媛的艺术照。

我原以为随便拿个什么就能回地府换路引了。

没想到这个家里竟找不出来一件我曾碰过的物件。

生前不得疼爱，死后被污清白，甚至连投胎都成了奢望。

我忽然笑了，笑得很苦涩。

爸爸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抬起手朝我的方向狠狠一耳光扇下来。

他的手掌穿过我虚无的灵体，扑空的力道让他一个踉跄。

爸爸震惊的看向我，这才发现我的脸色白得可怕，浑身散发着寒气。

记者们没注意到爸爸落空的巴掌，将镜头和话筒怼在我惨白的脸上：

“拿着奶奶用命换来的钱你晚上睡得着吗？她棺材板压得住你的良心吗？”

“听说你以前就经常向奶奶索要巨额财物，这次是终于忍不住直接下手了吗？”

宾客们指着我咒骂：

“连自己奶奶都不放过！真是畜生不如！”

“老天爷瞎了眼！怎么不让这个孽障早点去死！”

吵闹之间，大家忽然皱起眉头捂住鼻子，似乎是闻到了什么臭味。

“呕...什么味啊？好臭！”

角落里，一只小狗正叼着我生前戴的长命锁甩来甩去，锁上的红绳早已经腐烂发黑。

妈妈看清楚后，声音颤栗：

“这...这是姜芙的长命锁？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