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苒愣住，耳边轰地一声炸开，心沉到了谷底。

卓嘎将小孩抱起，带着笑轻声说：“诺布，不是阿爸，是舅舅。”

她这才稳了稳神。

原来是卓嘎的孩子随口叫的。

诺布却倔强摇头：“不，我喜欢他，他就是阿爸！”

又对着扎西顿珠伸手：“阿爸，我想吃糌粑！”

卓嘎还想说什么，扎西顿珠就轻笑了一声。

罕见的笑容，恍若冰雪消融，眉梢眼角的温柔，让林清苒晃了眼。

只看到他伸手抱过孩子，维护道：“没关系，诺布想叫什么都可以。”

看着他那样温柔宠溺的神情，林清苒的心酸涩不已。

他这样开心，只怕早想当孩子阿爸了吧……

看着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家三口般亲昵自然的模样。

她只觉得被深深刺痛了，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扎西顿珠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她：“你刚才要给我什么东西？”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刚才的笑容只是她的错觉。

林清苒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腰间崭新精美的腰带，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扎西顿珠也没多问，抱着诺布去吃糌粑。

林清苒看着他转身离开，才垂眸看着手里紧攥的腰带。

心像压了块大石一样憋闷难受。

她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的腰带，现在已经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林清苒正想扔了，扎西顿珠的副官正好从旁经过，随口夸了一句：“这腰带织的真好……”

话还没说完，林清苒就直接塞进了他手里：“你喜欢就送你了。”

副官一愣，脸顿时红了，声音都高了几度，连忙拒绝：“不不不，林老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众人都看了过来，连扎西顿珠都停下了脚步。

林清苒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羞愧，攥紧了手，冷声说：“随手做的，没什么贵重的，你不要就扔了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

她走得坚决，没看到扎西顿珠望过来的低沉目光。

晚上，相熟的人都来了卓嘎家过年。

藏历新年是个隆重而盛大的节日。

除了用糌粑和麦粒做“切马”来祭祀五谷神，做“卡塞”供奉灶神外，还会杀牛宰羊燃篝火，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唱民歌，来庆祝新年。

林清苒坐在扎西顿珠对面，看着他体贴地帮卓嘎挡酒，卓嘎也自然地为他夹菜，心中一酸。

这样的默契和亲密，只有自小长大的人才有，她永远得不到。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凑过来和卓嘎搭话。

“卓嘎，我外甥，比你大两岁，还没结婚，你有没有时间相看……”

扎西顿珠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不等卓嘎说话，他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着急。”

“卓嘎丈夫才过世，总要给她时间缓一缓。”

这话说得贴心，可林清苒却知道，这不过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卓嘎和别人相亲，只想让她慢慢接受自己罢了。

林清苒想到这，心好像刀割一样痛。

原来兜兜转转，爱而不得的人都是一个模样……

吃了饭，林清苒就借口有事想要离开。

卓嘎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强留，只说让扎西顿珠来送她。

若是以前，有和扎西顿珠独处的机会，林清苒肯定开心地应下。

可现在，她知道了扎西顿珠的心思，就想拒绝。

卓嘎却温柔劝住：“太晚了，恐怕不安全，他送你我还放心些。”

说着，她就从旁边帐篷里拿了条围巾给她：“夜风大，正好顿珠给了我条围巾，你先用着。”

说完，她就被人叫走去帮忙了。

只留林清苒看着那条围巾，愣在了原地——

这围巾……是她去年送给扎西顿珠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