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钟歧眼前的老道身形瘦削，道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他的面容干瘪，双眼深陷，眼窝中闪烁着狡黠与贪婪的光。嘴唇薄而干裂，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随着老道的手臂一挥，一股微风拂过钟歧面庞，他瞬间感到全身伤痛消失，脑袋变得清明起来。

接着老道伸出一只枯瘦如柴却异常有力的手，一把抱住钟歧，踏步乘风飞出祭坛。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风在耳边呼啸，钟歧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下方快速掠过的山川树木，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小子，你通过了第一道考验，老夫要领你到个好去处！”老道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叫，让人毛骨悚然。

钟歧的连被剧烈的风刮得生疼，他想看看周围的模样，可是眼睛也让风吹得睁不开。

极高的悬空感与极快的速度感让钟歧五脏六腑翻涌，四肢发软，若不是老道的臂膀如铁钩一般挂着他，绝对是要从这云巅中坠落的。

好在老道速度逐渐放缓，最后脚步沾地，钟歧这才睁开双眼，看清眼前场景。

只见在那云雾缭绕、群山环抱的云天之间，有一座孤峰傲立。高山顶上，一座座古朴典雅的楼阁亭台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皆以青石为基，白玉为栏，檐角雕龙画凤，流光溢彩。中央矗立着一座宏伟的主殿，殿门高耸，香烟袅袅而起。

老道一语不发，领着钟歧走上一条细长的石阶。

石阶共有九百余级，越往上越望不到头，直走得钟歧双足酸麻，浑身疲惫，喘气连连，可随着他步伐快慢走在前边的老道气定神闲，枯瘦的身形依然挺拔。

一边走，钟歧一边向老道发问，可他昂着捋须什么也不回答。

走了一半，钟歧有些走不动了，坐下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让我歇歇再走吧。”

哪知老道一把薅住钟歧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注视着他阴狠地说道：“你若再敢停下，老夫打断你的腿把你丢下去，让你重头爬回来！”

钟歧吓得浑身发颤，不知眼前这老头到底想要他怎样，看对方表情举动不像玩笑，慌忙点头，拖着几乎就要抬不起来的脚步沿着石阶继续往上。

咬牙坚持着又爬了一百来层，钟歧实在是没了力气，他的身子瘫软下来，只好用两条手臂拖着身子爬行。

又爬了七十多层，钟歧连爬也爬不动了，他的手心满是划痕，沾满灰尘与血渍。

老道停下脚步，盯着钟歧摇了摇头道：“凡人体质能坚持到这里已是不易，这一道考验就算你通过了吧。”

说罢抬手唤出一阵微风，钟歧被这阵风拂过面庞，瞬时觉得体力恢复，浑身酸痛得到舒缓，手掌的伤口也在迅速愈合。

“您难道是神仙吗？”

钟歧咽了口唾沫，怀着敬畏的神情望向老道。

老道照样不回答问题，抓起钟歧的衣裳一个跃步就跨过剩下的数百级石阶登顶，在二人前方的是一片茂盛的竹林。

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阳光透过其中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幽静之地增添了几分暖意。

“进入竹林吧。”

老道拍了拍钟歧肩膀，脸上依然带着诡谲的笑容。

钟歧不疑有他，往前三步来到一株竹树旁，他回头看向老道，想等待对方下一步指示，没料到身后场景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也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尽的翠绿吞噬。

“这是......什么情况？幻觉吗？”

钟歧往回退了三步，没有看到刚刚上来的石阶，入口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的泥土地与无数的竹子。

“一个时辰内，你若能走出竹林，便算考验通过；若走不出竹林，就只能困死其中化为白骨。”

老道的话语不知从何处传入钟歧耳中。

“还有时间限制？”

钟歧不知道老道做这些考验究竟有何用意，但是既然自己侥幸死里得生，绝不能轻易放弃，因此不敢犹豫，找了个方向往前直奔。

跑了有一刻钟功夫，周遭的景象如同一幅被定格的画卷，始终是那密密匝匝、望不到尽头的竹林，不见任何变化，完全看不到出路。

钟歧心想不能一个劲往前冲，这么做徒耗体力，绝不是破局之法，竹林中一定暗藏蹊跷。

于是他放缓脚步，仔细观察四周，却瞧不出什么名堂。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钟歧在林内左冲右突，却始终寻不到出路迹象，心中不安渐渐蔓延开来。

他估算着剩余的时间，同时更加细心地找寻蛛丝马迹，但是炙热的阳光烤得人心焦，不能静心思考。

日光在竹叶间穿梭，投射的光影宛如梦幻的碎片。

这时，钟歧猛然发觉地面上竹叶的阴影好像在随他的移动而变化，不会受到风吹与日光迁移的影响。

那光影的明暗变化、长短交替，仿佛隐藏着某种信息。

钟歧停下脚步，静下心来，专注地观察。他发现，每当光影的形状变得狭长时，就好像成了指针，他按照指针的朝向而走，又会发现另一个狭长的光阴在指引他，而且同时只会存在一道如此狭长的光影。

于是钟歧谨慎地跟着指针所指的方位前进，每走几步都会停下来再次观察光影是否还有其他不同变化，不过目前看来只有这么一种规律。

钟歧按照这一发现走了大约一百步后，眼前光景陡然变化，竹林一瞬间消失不见，而他一脚踏入水域，接着整个人掉入一片***。

冰冷刺骨的水流呛得钟歧想要咳嗽，他因此灌了一肚子水，无力浮出水面，缓缓沉入深渊。

“还有半个时辰，你仍然在竹林中，试着走出来吧。”

老道的话语如鬼魅一般飘飘悠悠传来。

“我走错路了吗？”

钟歧的念头被急流淹没，在深渊的底部，他又看到了那一排排一列列的竹子。

小说《戮仙》 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