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奶出去摘大门口外面的蒜苗，正好旁边的石头阿奶抱了一盆衣服出来想拿去洗。

两人就这么聊上。

“你说这几年都是咋的了，老天爷这是要收人了啊......”

“谁说不是呢，这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眼下是更难过了。”

“还好你家人多，有这么多人去河里挑水，今年的收成也不用太担心，不像我们家，老头子死得早，石头他爹前年又摔断了腿，石头又小......”

“咋好了，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我这一天天啊，是愁死了。”

苏夏小脑袋点着，“嗯，是要愁死了。”

“哈哈哈，你家这小丫头有时说话真像个小大人似的。”

石头阿奶被苏夏给逗乐了。

她突然想起来来点什么，忙说道：“夏宝啊，你在这等一下我啊，我这就进去拿点东西出来。”

苏夏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石头阿奶抱着一盆衣服跑回家了，很快又抱了一盆衣服回来，就是另外一只手上多了一包东西，用油纸包着的。

“夏宝，给，这是石头他姑姑昨天来的时候带过来的，带了两串过来，你石头哥哥吃了一串，剩了一串，让我帮他拿给你的。”

“石头阿奶，这是什么东西?”

苏夏没接，只是盯着石头阿奶手上的东西瞧着。

油纸里面包着的是一个长长的东西，还有一根小棍子漏出来。

“说是***葫芦了呢，我这也是第一次见，石头给我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还怪好吃。”

石头阿奶这一辈子几乎都在村子里***持着自己家里的事，连镇上都没怎么去过。

哪怕去过那么一两回，也没时间四处张望，对镇上的这些小玩意儿还真没见过。

苏夏也没去过镇上。

阿奶说镇上有***，不让她去。

***葫芦倒是听说过：“原来这就是***葫芦呀，我听三哥说过，三哥说等他以后有银子了就会买很多***葫芦给我吃的。”

石头阿奶强行将***葫芦塞到苏夏手里，“不用等你三哥给你买了，现在就把这个吃了。

你要是不要啊，等你石头哥回来知道了，少不得要哭给你石头阿奶看了。”

三哥说过***葫芦很贵的，贵到他们家现在都吃不起。

她想吃，又不敢接。

石头阿奶家过得也很苦，她要是吃了石头阿奶的***葫芦，石头阿奶就没得吃了。

杨氏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心里一阵泛酸，揉揉她的小脑袋：“拿着吧，跟你石头阿奶说谢谢，等看到你石头哥了，还得谢谢你石头哥。”

苏夏接过***葫芦，转身，就像只欢乐的鸟儿一样往家里跑。

“六哥，七哥，八哥，九哥，我们一起来吃***葫芦，我有很好吃很好吃的***葫芦。”

六七***郎都围了过来。

一串***葫芦上串了六颗山楂。

苏夏给四个哥哥每人分了一颗，还剩下两颗。

她眉头皱起来了，又看看大门口的方向，一咬牙，冲着她阿奶跟石头阿奶跑过去。

“阿奶，石头阿奶，还剩下两颗，你们吃。”

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吃，她低着头，不去看那两颗***的山楂。

嘴上嘀嘀咕咕的：“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哥哥呢，我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小乖乖了。”

还没分给全部的哥哥，就分了几个，好吃的东西就分完啦。

杨氏跟石头阿奶刚都听到她给几个哥哥分***葫芦的话，两人听着她这话，都笑着说她们不喜欢吃，让她吃就行。

“那我就吃了，等我有好吃的再给阿奶跟石头阿奶吃。”

苏夏跑进灶房往大伯娘张氏嘴里塞了一颗山楂，自己拿着最后的那颗山楂坐在小凳子上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甜呀。”

一口又一口地***，舔得上面的糖都快没了，才一口咬下。

“好好吃，八哥，九哥，***葫芦好好吃。”

六七***郎几个早就把分到他们手上的***葫芦吃完，此刻连连点头。

“对，***葫芦太好吃了，酸酸甜甜的，等我有银子了，我要买很多很多的***葫芦回来吃。”

苏夏吃得很慢，想要尽可能地多吃一会。

但总是会有吃完的时候。

吃完之后，她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天空在回味。

突然，她站了起来。

将在地上练习写字的六郎跟其他三个在玩沙子的哥哥招呼过来：“我要去河里抓鱼，我知道哪里有很大很大的鱼了。”

六郎拧眉：“不行的，阿奶不让我们去河边。”

六郎也才七岁而已，还没到可以去河边的年纪呢。

“那我们不让阿奶知道，我们从后门出去，阿奶跟石头阿奶聊天肯定还要聊很久的。”

阿奶跟石头阿奶几乎每天都要在门口聊天聊很久很久的=。

苏夏现在就想去抓鱼了，之前不知道河里会不会有鱼，她想去河边也不是非去不可。

可现在都知道了，不去河边，万一鱼鱼跑了，那阿奶就吃不到鱼了，还有石头阿奶也是。

石头阿奶请她吃了***葫芦，她也要请石头阿奶吃鱼鱼。

“六哥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坐地上哭，就跟阿奶说六哥欺负我了。”

苏夏见过八郎跟九郎用这招。

六郎：“......”

他只能妥协。

还在苏夏的要求下去灶房提了个桶过来，四个小孩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六郎之前跟村子里的小伙伴玩，几人就经常跑到河的附近，即便不能靠近，也知道村子里的河在哪。

很快就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走过一***干得裂开的土地，到了河边。

流经山下村的河名叫静河，原本宽约五六米。

只是连年大旱，河里的水位下降了不少，两边的水都干了，漏出了干得裂开的河泥，还有一些还带着水的黑泥。

整个河面现在就剩下两三米的宽度。

六郎：“妹妹，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里不会有鱼的了。”

这几年无论是本村的还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经常到这河里来抓鱼，去年开始就已经抓不到鱼了。

他们都觉得河里的鱼已经被抓完。

“不要，你们跟着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