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刘总，你这套新装备体系的理念的确很有价值，但我对这套体系的建立过程非常好奇，希望你能再仔细说一下。”

张天一听完刘天阳的介绍，基本上了解了他口中那种可以自动发射无人机的作战车到底可以干些什么。

如果他没有参与过制导所‘鸢鸟’无人机作战车的论证的话，此时大概率已经开始跟刘天阳讨论这套体系的细节了。

但现在对于张天一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他的这套理论到底是怎么来的。

毕竟，如此相像的武器概念设计，说是凑巧，实在是太强行了！

“建立过程？”刘天阳有些懵，这种概念性的东西，不都是一拍脑门，突然就冒出来的嘛。

不过若是说自己是在某天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大脑通畅，然后想出来的，这样的理由说服力实在是有些低。

“其实最开始我在设计神照无人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载具的事情。”

“毕竟就目前看大毛二毛用无人机的情况来看，那些民用无人机就已经有很好的作战效能了。”

刘天阳从结果往前推，开始反过来为自己的理论找支撑点。

“但之前看老毛子在乌东平原上的作战视频，我才突然发现，那地方，真的好平啊。”

“一整片完整的黑土地，只要不是翻浆期，简直再适合机械化集群突击不过了。”

“而且咱们国内鲁省猫之前不也卖出了名号吗，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能不能像某迪一样，把无人机和这种全地形车结合起来。”

“这样既可以继承小班组突进的灵活性，又能把之前炮兵才能拥有的快速火力下放到独立的班组团体。”

刘天阳单手握拳，比了个我全都要的手势。

“于是我就顺势调研了一下，发现这样并非不可能，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我现如今用的FPV无人机在结构上要简单的多。”

“所以对应的发射系统也可以做的很简单，也不用管回收的事情，对载具的结构要求其实并不复杂。”

听着刘天阳介绍自己的整个思考过程，张天一教授的脸逐渐舒展开来。

只要不是他最担心的泄露事件，那一切都好说，对于这种百家齐鸣，百花齐放的竞争之象，作为一个朴素爱国者的他，自然是相当欢喜的。

虽然受限于保密的约束，张天一并不能对刘天阳所提作战车的细节发表看法，但在整体思路上，他却没有吝啬。

并不会因为制导所那边的田强主任设计师是自己的老同学，就故意给作为其竞争对手的刘天阳使绊子。

只不过这边两个年龄相差悬殊的人讨论正欢，坐在那里作为引荐人的李福生却是有些发懵。

他原本以为刘天阳的想法只是拍脑门的产物，只是听上去很不错，并没有什么实际应用的价值。

但现在看来张教授的样子，好像，不是这样？

本来就已经把刘天阳尽量往大了去想的李福生震惊的发现，他似乎又低估这个年轻人了。

又会设计无人机模具，又能搞深度学习，现在居然还可以跟武器设计方面的顶尖专家相谈甚欢。

这小子，是妖孽吧！

谈了将近一个下午，晚上又吃了个饭，在这数个小时的时间里，张天一用他丰富的武器装备设计经验，好好的帮刘天阳梳理了整个神照无人机作战体系的思路。

如何在战场上尽可能避免装备发生意外受损，如何方便前线作战人员使用，以及目前老毛子存量最多的弹药是什么……

这些事关人机工效，他国武器装备体系的细节问题，都是刘天阳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今天这趟拜访，他得到的收获要远比李福生想的还要多。

毕竟路线错了，用力越多越反动，这些经验丰富老专家能提供的最宝贵的财富并不是如何解决一个问题，而是指引一个更加正确的方向。

送别刘天阳和李福生两人后，张天一并没有顺路回家，而是重新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看着白天讨论时自己记录的一些笔记，思考了一下，拨通了制导所田强的电话。

他倒不是想把刘天阳的思路给透露出去，这种毫无职业道德事情是张天一最为不齿的。

只是今天的讨论与思考让他发现了这种无人机作战车的极大潜在价值，由此突然重视起了田强之前一直念叨的那个项目。

现在看来，那个老小子说的还真是对的，即便是大小两毛那种烈度下的对抗，也并没有完全挖掘无人机的真实潜力。

这种能将最为宝贵、最为薄弱的人力从整个打击环节中解放出来的跨时代兵器，居然只是用来丢手榴弹。

实在是太愚蠢了！

而在这一点上，世界上哪里的优势最大，无需多言。

“老田，之前那个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张天一并没有提‘鸢鸟’的名字，但都是老朋友了，田强自然是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而且，他现在也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哟，你怎么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之前不是还劝我专攻于无人机的配套攻击方案，而不要做整个无人机嘛！”

田强打了个趣，随后却是叹了口气。

“不过情况不怎么好，所里领导意见分歧很大，即便有王副总师鼎力支持，也很难推进下去啊。”

“啊？为什么？”听到自己老同学的抱怨，张天一忽然一愣，连忙追问，“之前开评审会的时候不是意见还挺统一的吗？”

“哦，那会是他们以为这套无人机方案会用所里的产品作为攻击手段，想着搭配着好卖才那么赞同的。”

“可之后咱不是又论了几轮吗，所里的产品太笨太重了，虽说性能的确很强，但跟无人机实在是搭不上嘛。”

“这样一来，若是真要放开手去搞这套无人机体系，之前搞导弹的那帮年轻人还能转一转，老人可就不行了。”

哪里都有传统惯性，哪里都有改革的深水区，田强力推的项目虽说的确能给正在走下坡路的研究所注入活力，但其牵涉的面实在是太广了。

自古以来，自己革自己的命都是最难的事情，张天一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不同意也不影响你们搞设计嘛，王总师不是有点资金量裁权吗？”

“那点钱，哪够啊，我们都要正经搞无人机作战了，各种智能体系肯定也要配套上。”

“在那些方面，所里并没有什么优势，和外面合作，人脉关系和钱可都少不了啊。”

听着自己老友的抱怨，张天一想到了刘天阳的解决方法。

只要能达到比以前更好的作战效能，智能，其实不一定是一个必需的选项。

但他，并没有主动说起这一点。

这不仅仅是出于对刘天阳智慧成果的保护，更重要的是，田强目前遇到的，也并不是什么技术问题。

只能说，懂的都懂，深水区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啊！

“唉，只能看刘总那里能不能有什么进展了。”

张天一挂断电话，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个方向，要是因为这种龌龊事停滞下来，简直就是对国家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