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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像是被人拿重物砸了几拳。

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譬如，小音到底是谁？她和江旭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生病了需要我来出钱垫付医药费？江旭又是什么时候瞒着我偷偷去做的配型？

话到嘴边，我统统没能问出口，而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好不容易过了考公的笔试和面试，只等体检通过就能成功上岸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要去捐肾？那下周的体检你打算怎么办？”

“捐肾不是小手术，就算你到时候能从病床上起来，你还能通过体检吗？”

我以为我的话多少能唤醒江旭的一点理智，没想到，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赖晓萌！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小音都躺在病床上饱受折磨了，你心里想的居然还是考公这点小事，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和江旭相恋了十三年，他也考公了整整十三年。

这十三年里，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了考公上。

而我，则是把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十三年都花在陪伴他考公上。

可如今，他居然觉得考公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那我这十三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这次谈话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场。

回到公司，我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

好几次差点把数据弄反。

李姐看我这个样子，以为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劝我早点下班。

我却谢绝了她的好意。

一直在公司呆到了天黑。

我借着工作麻痹自己。

却把手头上的事干得一团糟。

我总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直压得我喘不上气。

直到保安上来锁门，发现了我。

我这才匆忙拎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然而，我刚下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江旭捧着一束玫瑰花来到我面前，脸上满是歉意：

“晓萌，早上是我不好，你别怪我了好吗？”

“这束花是我特地买来和你赔罪的。”

“你生我的气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因为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江旭温柔又诚恳地注视着我。

小狗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很难不叫人心软。

可是，回想起早上那些话，我还是忍住没有去接那束花。

江旭也不气馁，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杯奶茶和一个小蛋糕：

“我知道你肯定气得都没吃饭，所以特地买了你最喜欢吃的。”

“就算生我的气，你也得先吃饱饭呀。”

我终究还是动摇了。

我和江旭在一起十三年，他太清楚，怎么样能哄我开心。

而我，也早就对他狠不下心了。

于是，我们找了一个行人座椅，并排坐了下来。

江旭主动和我提起了他口中的小音。

“小音一家是我家以前的邻居，我也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我爸去世之后，我们家的亲戚都对我和我妈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小音他们家，经常接济我们。”

“可以说，要不是小音一家，我和我妈根本撑不下来。”

“只不过后来，小音嫁到了邻省，我又去外地读了大学，我和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听完江旭的话，我不禁为自己曾经生出的龌龊想法感到羞愧。

毕竟，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

看出我的松动，江旭又靠近了一点。

昏黄的路灯下，高大的身形几乎将我整个人包裹其中。

说到激动处，江旭的眼里隐隐有着泪光：

“晓萌，现在小音得了这样的病，我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你会理解我的，是不是？”

我低低叹了一口气：

“早上的事，我也确实太着急了。”

“你要借钱给她看病，甚至捐肾给她，这都是可以商量的事。只不过，你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现在就差体检这一关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不论有什么事，都应该等到你体检结束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