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温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四目相视，却还有着一双眼睛。

古娴擦了擦眼泪，眉宇间也以释然：“陛下是想问，为何，臣妾不让您留下？”

刘温背过一只手，思索着，突然转身望向了身后。

古娴不给他在多想的机会，委屈道：“若陛下想留下，哪还会带着别人来。”

“臣妾，真有那么丑吗？”

她很久之前就想问。

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大不了在任性一次。

“不丑。”

刘温没有犹疑。

他虽然不清楚在古代，嫁人后不被临幸是何种滋味，但如何都不会好受。

“是朕，之前太轻浮了。”

虽然不是他做的，但终究苦了眼前这个女人。

就在刘温准备让身后的另一双眼睛退下时，梅冐冰先一步跪在门外：“陛下，赎臣斗胆，其实娘娘脸上的病能治。”

“什么！”

这一回，刘温与古娴都是一愣。

尤其是古娴，目光闪烁着星星：“你...你说我的脸...能变好？”

梅冐冰有些犹疑，小心扫了眼刘温那许可的眼神后，这才开口道：“回娘娘，可以，臣以前犯了错，为了能活命，自学了易容之术，其中有一种易容，便是彻底改变脸部特征。”

“大概需要多久？”

古娴急切道。

“半个时辰，但需要一些上好止血药，以及缝合伤口的工具。”

梅冐冰不假思索道。

“陛下。”

古娴瞪着大眼睛，有些许期待。

妃子脸上动刀，可不是小事。

刘温没有犹疑，招手叫来一名婢女：“让太医院院长来珈蓝宫。”

“是。”

随和婢女退下，很快珈蓝宫，便罕见亮起了灯火。

刘温在屋外等候，屋内也仅有几名婢女服侍。

梅冐冰的剑很快，快到足以让他放心。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梅冐冰走了出来：“陛下，娘娘的美人痣以去除，三天后就能恢复。”

刘温点头遣散了众人，独自走到门前：“疼吗？”

“不疼，只是臣妾的脸...”古娴温柔的声音传来。

“无妨，你好好休息，朕三天后来找你。”

刘温听得出来，她话语中所期待。

至此，两人之间在无隔阂。

回到太和殿。

刘温的神情恢复冰冷：“召，白牧将军入宫。”

...此时已是深夜。

而皇城司的地牢，却火把通明。

随后太司首府扶追，被禁军秘密押入皇宫。

作为朝中二品大员，曾经先皇最信任的人，刘温很想知道，他为何要反叛，甚至与天门勾结在一起，还有那秘市，背后到底是何人。

“扶爱卿，近来可安好？”

刘温坐在太和殿龙椅，话语间若有所指。

“陛下，罪臣什么都不会说的。”

扶追声音平静，似一滩死水跪在地上。

“朕还没问你。”

刘温有些诧异。

“可罪臣，却知道陛下要问什么。”

“若陛下不信，可动刑。”

扶追静静的说道。

刘温明白了，问也是白问，刑也是白刑。

半晌后。

刘温突然笑了：“朕知道，为何先皇如此器重你了，只可惜，你不是忠臣，与逆贼同乘船。”

“陛下错了，罪臣，只不是陛下的忠臣。”

扶追恭敬说道。

“听爱卿这样一说，朕倒是对天门与秘市背后的主人，更加好奇了。”

“朕以往笨拙，看不出爱卿竟如此聪慧，那你来说说，最后，是朕赢，还是逆贼赢？”

刘温笑着说道。

当一件事确定了最后结果，反而释怀了，生不起一丝气。

“陛下，无论最后谁赢，罪臣都看不到了。”

扶追目光淡然。

“好，好一个二品大员，国之柱石。”

刘温点点头，接着话音一冷：“为何活到现在？”

“君不让臣死，臣便不敢死。”

扶追重重磕头，表情有了些变化。

刘温明白了：“贤夫人曾找过朕求情，你也想为她求情？”

但这一次他猜错了，扶追摇摇头：“陛下，臣有一儿子，望陛下开恩，念臣曾为先皇鞠躬尽瘁，留扶家一个后人。”

说罢，脑袋磕出了血。

“看来贤夫人看错了人，淮北王也看错了人。”

刘温叹了口气，他那便宜老爹，何尝不是看错了人。

风停了。

扶追缓缓起身：“陛下，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演戏的，往往一件事，从一开始便是假的，但再好的戏，也要有真的做衬托，所以陛下若想探寻假象，何不想想您认为的真。”

“你这句话朕记下了。”

刘温认真道。

他明白，扶追这是在提醒自己，身边所信的人有奸逆。

刘温并没有在问，而是平和道：“可还有什么想做的？”

扶追明白这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当即磕头道：“谢陛下大恩，就让臣临死前，长跪在太和殿。”

刘温并没有在言语，与等待外面的白牧，离开了这里。

而太司首府扶追，被押入皇宫的消息，也很快在都城传开。

所有人都在观望，甚至有的百姓大哭，他们还以为皇帝要赦免了太司首府的罪。

毕竟香衣坊等众多青楼虽倒台，救下了许多少女，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被处罚。

朝中百官也在观望，他们更焦急。

尤其在得知，朝会依旧取消时，心态都崩了。

到底怎么了？

清晨的凉，都比不过他们心中的冷。

直到下午时分，皇宫内传来一封密件，是一封亲笔的信。

紧接着。

皇宫内便召见了两个人，贤夫人和她的儿子。

赵傾很高兴，以为刘温要她领夫君回去。

可一到皇宫，就被禁军关入了私坊宫。

这里是专门关押和幽禁妃子的宫殿。

而后虎威卫出动，将所有与香衣坊秘市有关罪犯，押入了都城广场。

包括关入皇城司的那些个太司卫，他们职位低微，用了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太司首府被抄家，家眷都换上了死囚服。

接着太司首府被押入，亲自宣布了自己的认罪诏书。

当刘温带领百官到来时，所有人傻了。

此刻广场上围满了百姓，他们用鸡蛋烂菜叶，不断向广场砸去。

许多百姓更是痛哭流涕，他们之中很多家里的孩子，都已经永远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