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凌晨五点。

城市湮没在无边的黑暗中，远远可见零星灯火。

湘一中学的操场上，长跑队队员们陆续赶来。三三两两，围成几团。跺着脚，相互取暖。

一阵风席卷落叶，呼啸而过。

展颜、陆雅舒和麦苗挤一起，冻得直缩鼻子，冰凉的手掌放嘴边哈气，热气呼出好远。

十二月初，市里要举行中学生冬季田径锦标赛。整个霖市高中的体育生都会参加，省队和不少高校也会趁着这个时机到现场抢好苗子。

这无疑是好机会！

柏军为此加大训练力度，并立军令状——所有队员，每天早上五点到校，集中练习两小时，然后去食堂吃饭，上课。

下午放学，再集训到晚上八点。

如有坚持不了者，劝退。

因此，哪怕是懈怠惯了的苏巧、杨蔓和段莎，这些天也坚持下来了。

就在昨天，柏军接到了市体育局通知，要去外地临时参加调研学习一周。只能让队长许开朗暂代教练一职，按原定计划带领全队集训。

爱心之家那边，他又着重交代了陆雅舒、展颜和麦苗，让她们多帮着婆婆照顾年幼的弟妹们。

柏军走后，前两天的训练还算顺利。到第三天，苏巧、杨蔓、段莎仨懈怠起来。

所有队员都到齐开始热身了，她们仨才姗姗来迟。一个个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遮住半截脸，拉链拉至下巴处，缩着脖子直发抖，手里还捧着热气腾腾的香飘飘奶茶。

奶茶的香味飘散开来，馋得麦苗咽一包口水。

这幕恰巧被苏巧看到，她故意又啜一口，说：“真暖和！”

杨蔓也发现了，补刀：“冬天还是要喝热饮才舒服。”

麦苗讪讪的别过脸，听到她们一声轻笑。

许开朗正领着大伙沿直道进行弓步行走。

这是针对长跑运动员的基础训练，能提升跑步时平衡能力，肌肉运动知觉，以及跑步时的灵活度。针对股四头肌和臀大肌力量提升也有帮助。

动作要求抬头挺胸，一条腿迈步的向前同时，另一条腿膝盖下沉着地。

周而复始。

“一，二，一，二，一，……”

许开朗领队伍做完两个百米来回后，发现苏巧三人还站大树底下喝奶茶聊天，他脸一沉：“你们今天还练习吗？”

“哦，”苏巧回过神，“来了，来了！”

她们飞快脱下羽绒服放好后，哆嗦着加入队伍最后。

麦苗轻哼一声：“瞧她们那态度，这次肯定又选不上。可别输了怪别人太努力！”

“禁言！练习！”

许开朗高声道。

他在旁跟随队伍练习，看到有动作不标准的，就给指点。

“挺胸，每次下沉时，前边腿的膝盖和后边腿的脚踝要处在同一直线。用臀部的力量将身体推送出去，姿势一定要准确！”

他轻轻拍了拍鱼子福后背。

晨风冰凉，寒意无边。

又进行了几组小步跑、高抬腿、交叉步跑、行进间踢腿、跨栏跑，然后绕足球场跑四百米圈。

等到七点时，天慢慢亮堂起来。

校园里人也多起来，足球场上开始有人奔跑。

许开朗宣布解散，让大家将跨栏栏杆搬回器材室。

他一手提起一个栏杆准备走时，一只足球激射而来，砸栏杆上，震得他手心一麻，栏杆“哐”一声掉地。

许开朗抬头，五米之外言虎扬起一张不可一世的脸。

后脑勺上包着纱布，样子滑稽可笑。

身后还跟着几人。

言虎满脸怒容：“莫井然呢？”

队员们围拢至许开朗身侧，他道：“他是长跑队的人吗？”

对方愕然。

他又道：“不是你来问我干嘛？”

“呵，”言虎冷笑，目光扫过展颜：“你们长跑队不是和他挺亲密？你还帮过他。上周六这臭小子竟然敢偷袭我，今天老子要废了他！”

鱼子福鼓起勇气：“那……那你找他呀，你找我们长跑队干啥？”

其余人也愤愤然：“就是！”

言虎抬手朝展颜一指：“我就找她！那臭小子是为了帮她。”

目光一下聚集到展颜身上。

她有些心慌，在许开朗的追问下，吞吞吐吐说出了那天发生的事。

许开朗听了，拳头握得骨节咔咔响。

正要发怒，莫井然的声音响起：

“找你爷爷干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背着双肩包，一身休闲打扮，站在几米开外，面无表情地盯向言虎。

“你要找我，大可在校外。缠着长跑队闹事，算什么？”

莫井然一脸冷漠。

展颜看出言虎没安好心，提醒：“莫……井然，你别……”

然，言虎露出个得意的笑，领着一群人跟随莫井然离开。

展颜急得想要跟过去，许开朗拉住她，摇头示意不可。

然后沉声道：“你们先回去上课，我去看看。”即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