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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身材轻盈如燕,眼中有光,我从幕后足尖轻点着跃到舞台前,自信坦然地接受来自全场观众的鲜花与掌声。

倏忽间,场景变换至深林幽谷,清泉潺潺,野花遍地,引来无数的蝴蝶翩然而至。年轻的老伴儿倚树吹笛,笛声清越,我随着节奏舒展旋转。

我跳得正高兴,不经意瞥见水中我的倒影——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老,身体逐渐发福走样,手指粗糙,动作笨重,最后变成了六十多岁的老太,僵硬地摆动身躯。

我吓出一身冷汗。

“妈!妈!”远处传来隐隐的焦急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妈,你醒了!”听到了永建的声音 。

原来,一切都是梦啊!

“你醒了,你吓死我了。”老伴不知何时下了病床,坐在我的床边满目血丝,满面愁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我勉强微笑,安慰他:“别担心,我没事。”

三喜和小凡这时也冲闯进来,见我醒来,明显松了口气。

三喜撇着嘴,猛地上前抱住永建,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爸病了,妈要是再倒下,我们可怎么办?”

永建像小时候那样,耐心回抱住她,轻轻地帮她顺气:“没事了,别怕。”

三喜抽噎着:“爸病了,妈要是再倒下,我们可怎么办?”

永建跟她解释:“医生说妈的身体是劳累过度,又一时急火攻心,才晕倒的。休养几天就好了。”

小凡蹙着眉头,问道:“是因为舞蹈房吗?”

三喜带着哭腔瞪我:“都这样了,还跳什么舞?”

永建沉默地看我。

“妈!妈!”

“歪婆——歪婆——”

一女一娃的声音伴随着“嗒嗒嗒”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打破这奇异的平静。

乙梅拉着一个混血小女孩跑进来,看到我醒了,也松了一口气。

永建把刚刚对三喜说的话,又乙梅说了一遍。

乙梅这才放下心来,对小女孩说:“茱莉亚,去看看外婆。”

名叫茱莉亚的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走到我床边,用并不算正宗流利的中文喊我:“歪婆——”

我一下子就被她那可爱劲儿逗笑了。

我嗔怪着乙梅:“你怎么还把茱莉亚从美国带回来了。万一水土不服又要遭罪。”

乙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有什么关系,正好暑假,带她回来玩玩。”

话锋一转,她问道:“哎,妈,你不是要买舞蹈房吗?在哪?带我和茱莉亚去看看呀?”

乙梅现在是某个国际舞团的首席,丈夫是跳拉丁舞的美国人,两个舞者生下的女儿茱莉亚舞蹈基因自然不会差。

只是我要让他们俩失望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垂下眼睑,轻声说:“舞蹈房……我不买了。”

更新日期2025-10-30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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