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芙挑着我下巴的手，微微一僵。

她凤眸中的讥诮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探究。

过了许久，她才嗤笑一声，松开了手。

「与本宫并肩而立？」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

「顾斯寒，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却带着睥睨众生的傲慢。

「本宫身边，从不留废物。」

「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这是羞辱，**裸的羞辱。

原主就是这样，一次次地被她用言语打击，最终磨平了所有棱角，变成了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

我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光。

「殿下说的是。」

我的顺从，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带着一丝满意的神色。

「知道就好。」

「今晚，陪本宫去赴个宴吧。」

她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那种施舍般的恩赐。

「沈状元才华横溢，本宫很是欣赏，你也跟去，多学着点。」

「别整天只会争风吃醋，丢本宫的脸。」

我心中冷笑。

戏肉来了。

她果然还是要带我去见沈逸，把我当成一块衬托沈逸的垫脚石。

但我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应道：

「是，臣遵命。」

我的平静，似乎让姜芙有些意外。

她大概以为，提到沈逸，我至少会表现出一些不甘或者嫉妒。

但从始至终，我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皱了皱眉，似乎对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不满。

「去换身衣服。」

她丢下一句话，便不再看我。

我转身走进内殿，在小安子的伺候下，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锦袍。

这套衣服，是前几天姜芙赏赐的。

原主宝贝得不行，今天还是第一次穿。

走出内殿时，姜芙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又被冰冷覆盖。

「走吧。」

她起身，率先向殿外走去。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

宴席设在揽月湖的画舫上。

夜色如水，湖面倒映着点点星光，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荷花的清香。

画舫上灯火通明，丝竹悦耳。

我们到的时候，沈逸已经在了。

他穿着一身状元郎的红色官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俊，气质卓然。

见到姜芙，他起身行礼，举止从容，不卑不亢。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姜芙的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沈状元不必多礼，快请坐。」

她的声音，比对我说话时，柔和了不止一百倍。

她径直走到主位，在沈逸的身边坐下。

而我，则被她安排在了离她最远的一个位置上。

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随从而已。

沈逸的目光，在我身上淡淡一瞥，便移开了。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读书人特有的清高和不屑。

显然，他也把我当成了那种以色侍人的卑贱之物。

我不在意。

我安然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浅酌起来。

仿佛这场宴会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我只是一个来看风景的过客。

我的淡定，再次出乎了姜芙的意料。

她的剧本里，我此刻应该坐立难安，用嫉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沈逸。

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发作，斥责我的不知礼数，从而彰显沈逸的温文尔雅。

可我偏不。

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喝酒，欣赏着湖光月色。

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姜芙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频频向我看来，眼神里的不悦几乎要溢出来。

我感觉到了。

但我假装没看见。

她终于忍不住了。

「顾斯寒。」

她冷冷地开口，打破了画舫上的和谐气氛。

「本宫让你来，是让你来喝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