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说完，屋里就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安静。霍长渊没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眼神深得像口古井，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他不说话，我也不尴尬，自顾自走到摇篮边，给睡梦里的霍安掖了掖被角。反正赖上他了，爱咋咋地。

第二天一早，这种“赖上他”的感觉就更具体了。

天刚蒙蒙亮，两个小祖宗就开始了二重唱。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摸过一个塞进怀里开始喂奶。另一个还在摇篮里，蹬着腿，扯着嗓子嚎，声嘶力竭。

我一手抱着霍安，实在腾不出手来。扭头一看，霍长渊已经穿戴整齐，笔直地站在屋子中央，像一尊门神，对着摇篮里哭闹的霍宁，束手无策。

“将军，”我实在忍不住了，“你站那儿是能把他的哭声镇回去吗？”

他身形一顿，转过头看我，眉头紧锁，好像在面对什么军国大事。“他为何哭？”

我差点被他问乐了。“他饿了，将军。不然呢？难道是想跟你讨论兵法？”

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茫然。然后，他迈着上战场的步伐，走到摇篮边，伸出手，僵硬地把霍宁抄了起来，那姿势，与其说是在抱孩子，不如说是在扛一袋米。

霍宁被他这么一弄，哭得更凶了，小脸涨得通红。

“你轻点！”我急了，“那是你儿子，不是你的长枪！”

他闻言，动作更僵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怎么办”的绝望。

我叹了口气，把怀里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霍安放到床上，走过去，从他手里解救下快要断气的霍宁。“你看着，得这样。”我让他看我怎么托着孩子的脖子和屁股，“软的，不是铁疙瘩，得兜着。”

他学着我的样子，伸出两只手，虚虚地比划了一下，那认真的模样，跟他昨天晚上宣布我们霍家是兔子窝时一样严肃。

我把霍宁塞到他怀里。“你抱着，我去冲点羊奶。”

等我端着奶瓶回来，就看见一幅毕生难忘的画面。镇国大将军霍长渊，正襟危坐，怀里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奶娃娃。而他，正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根……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的胡萝卜，小心翼翼地往霍宁嘴边递。

“……”我端着奶瓶，愣在原地。

霍宁哭得更惨了，小脑袋拼命往后仰，仿佛那不是一根胡萝卜，而是一把刀。

“霍长渊！”我终于没忍住，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你干什么呢！”

他被我吼得一愣，举着胡萝卜，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兔子……不都吃这个吗？”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凶器，又好气又好笑：“他是你儿子！不是你养在后院的宠物！他还没长牙呢，你想噎死他吗？”

他看着我，又低头看看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霍宁，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懊恼和……委屈？

把两个小的都喂饱哄睡后，屋里总算安静了。他坐在桌边，我坐在床边，谁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你以前……也是这么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随口答道：“不然呢？总不能指望孩子他爹从土里爬出来帮我吧？”这话有点冲，说完我就后悔了。

他没生气，只是沉默了更久。

就在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他站起身，走到摇篮边，俯身看着那两张睡熟的小脸。夜色从窗外渗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伸出手，笨拙地学着我之前的样子，轻轻给他们掖了掖被子。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以后不会了。”他说。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从今天起，”他一字一句，像是立下军令状，“我学。”

小说《将军昏迷三年，醒来发现生了两只兔子》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