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脸上一副无比复杂的表情,
又是悔恨又是无奈又是羞愧,各种情绪凑在一起,眼圈一红,朝着君策行了个礼:“***说的是,是臣妇愚钝了。
凝儿她久在昭阳楼,六年才回一次家,我这个做母亲的想照顾都有心无力,心里是愧疚难当。
刚刚在后头安排宴席,听闻凝儿一回来便和将军府家的小姐比试上了。
臣妇心里担心,确实如***说的,赢了怕吴小姐不高兴,以后凝儿在昭阳楼中的日子不好过。输了怕她心里难受,臣妇确实是心胸狭,多心了。
臣妇愚钝,万万不该。
臣妇爱女心切,不求女儿大富大贵,一心只希望女儿平安康健……”
彭氏说着,还落下几滴眼泪来。言语间避重就轻,直接拉了吴嫣出来挡枪。
她知道,这件事放到台面上来讲了,将军府绝对不敢怎么样,不过到底拉了将军府作伐,还是不好,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由头了。
在场的人听着看着彭氏这副模样。都理解的点点头,这种事情摊到自己的身上,说不好自己也会这样子想,一时间,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彭氏的话信了几分。
而且她是江凝母亲的身份,说到底也只能说是她爱女心切,教导无方。
有些做法确实不妥,但是,出发点是为了女儿,倒也说得过去。
江凝微微抬眼,冷眼看着彭氏。彭氏比她想象的要聪慧得多,想来也是,当初能做下那般大局,在短短几年之内,让彭家江家平步青云,如日中天,总有点见识手腕的。
怎么可能是一个一推就倒的泥人呢。
通过刚才君瑾和君策为她说话,彭氏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辩解,只能增加大家对她的厌恶,坐实她不好的名声,以及对江府的损失。
这个时候最好,就是承认一切,承认自己对江凝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承认自己的愚钝无知,只是承认这些所有之后,为这些所有的事情套上一个说得过去,有理有据能让人同情的动机,这样就能把一切的损失降到最低,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也是当下最合适的做法。
彭氏从一开始来,面对江凝,面对吴嫣,面对君策,态度皆是不同,情感语气变化如此快,还能把戏演的入木三分。
江雨澜学到了她的一星半点,也活该人家等了几年做了贵妃。
对比于江雨澜,彭氏是真正的***湖,姜还是老的辣。
江凝看着这样的彭氏,感慨前世的自己,一朵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花,被人利用,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实在是太正常。
江凝走过去,在彭氏一旁站定,双眼含泪,盈盈欲落。
眼中说不清的情绪,有伤心,有难过,有失望,有欣喜,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握彭氏的手,然后缓缓开口:“母亲,是凝儿错了,凝儿让母亲费心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豆大的泪水就跟珍珠一样一串一串的落下来。
“母亲是凝儿不好,让母亲担忧了,凝儿……,还以为母亲不要凝儿了……”
江凝眉头蹙起,眼圈里挤满了泪水,哗啦哗啦泣不成声。嘴角嗫嚅着,想说什么又忍住了,那隐忍的模样,实在看得人我见犹怜。
君策刚刚说那些话,具体有什么目的,江凝大约能猜到一些。
彭氏又是解释又是反思承认错误又是掉眼泪的,也确实打到了点上,这个时候除了江凝,谁来说话都不合适。
所以江凝去了。但是不能白去。
彭氏想洗白,她可不乐意。
彭氏反思,江凝也反思。
彭氏哭,江凝也哭。
彭氏诉苦,江凝也诉苦。
大家端比的谁演技更好,端比的谁更令人同情。
很明显彭氏先入为主的观念,就给大家不好的印象。
但江凝不同,江凝从今日一进门,到后面,在花园里跟小姐妹说话,还有作诗,她所表现出来的,和大家想象中,认知中的可怜形象没有冲突。
特别是江凝对着彭氏解释的时候,直接说了一句“先去拜见了父亲,如果母亲不信,可以直接传父亲的小厮来问”,这是多么卑微的态度。
彭氏看到江凝这样,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看向江凝她心里直打鼓。
但是这个时候,确实是她最好下台的时候,当时便顺着江凝的话,两个人抱着一团哭着,一副久别重逢冰释前嫌母女情深的模样。
众人看着这一幕,是好像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是谁去隔壁园子,正歇息说话的夫人们中,把德高望重的国公老夫人请了过来,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国公老夫人,是当今皇上的婶婶。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慈祥亲切的老太太。
人一来,见着这情况,老太太立马过来扶人:“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大好日子怎么还哭上了,还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赶紧擦擦,莫哭了。”
话落就有一旁的夫人各自扶着。
国公老夫人说着看向君策,一副生气状:“可是你又唬人了。”
君策原本正看好戏呢,看着这一幕,一脸意味深长。
这会听到国公府老夫人的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算是承认了这是自己干的。
老太太杵着拐杖,往地上顿了顿:“你呀,就爱欺负人,看把人家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君策行了晚辈礼:“是,策儿知错。”
老夫人看向被扶起来的江凝和彭氏,安慰道:“行了行了,好好的日子哭什么,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完拍了拍彭氏的手:“这个点可是要开席啦,你在这哭着,我们大家都得饿肚子。”
国公府的老夫人,三两句话,就把在场的人都给逗笑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彭氏见好就收,没哭了,也说了几句客气话回应着。